2011年4月19日星期二

中国民主党人朱虞夫当代的普罗米修(文:维健)

中国茉莉花革命以来,中共因背负着极大的罪恶,产生的内心恐惧,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新一轮的白色恐怖。这一次白色恐怖,浙江的民主党人失虞夫又首当其冲,3 月5日警察抄家后将他带走,4 月11日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下达逮捕通知书。当他的妻子蒋杭莉女士从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分局警察手里接到这份逮捕通知书时,欲哭 无泪,生又何堪。她知道她与丈夫短暂的团聚结束了,等待着她,又是茫茫长夜的相思,今后的日子又是那奔波于监狱的破碎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也许绵绵无期白头到老。
朱虞夫是我的老友,在七、八十年代我们有过一段相濡以沐的生活。他住在望江门外低矮的棚户区,母亲在菜场工作,父亲作为国民党的旧人员早已被迫害作古。那时他在园林局当工人,我在码头搞装卸,同为社会的底层,政治上的贱民,而惺惺相惜。虞夫才气很高,不同流俗,喜琴棋书画,拜“牛鬼蛇神”为师,我母亲是美术教师,他常来拜访。其造诣虽不深入,但得其一二,书画都是出得了手的。尤其书法,当年“民主墙”时期,他的一手好字,为“民主墙”增色不少。虞夫在中国千年文化余韵中,独仰明朝江南怪才徐文长,在百年时空中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虞夫的诗文也与文长一样“如嗔如笑,如水鸣峡,如种出土,如寡妇之夜哭,羁人之寒起”。
虞夫的才情不局限于中国文化,他对西洋文学艺术也独情有独钟,他喜欢拜伦、裴多菲、普希金。普希金是他的最爱,他能把普希金的叙述诗“叶普盖尼 奥尼金”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当时他那一头卷曲的头发,真的酷似普希金。对雕塑艺术也有所涉猎,罗丹、米开朗琪罗都是他挂在嘴边的大师。雕塑艺术虽没有拜师学艺,也能无师自通,当时杭州公园的园区内,不少花墙是他的作品,他曾翻制过近米高的“断臂的维纳斯”赠送朋友,当时我家客厅即有一尊,为当时罕见的家庭饰物。因喜了西方的文学艺术,西方的文学艺术又带着他进入了西方自由民主的殿堂。当时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的作品都是他床头案几的图书。作为共产制度下贱民的虞夫,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精神上却享受着东西文化的精髓。于此,他言谈举止,既有西方文人的浪漫,又有江南才子的风情。而这一切又是自自然然,不是装模作样的。他从不忌讳他的家庭出生,家庭的穷困,又时娓娓道来即成一篇美文。我还记得他在叙述家庭穷困窘迫的一个故事: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米缸里的米已经见底了,他怕杯子搯米时碰到缸底发出的声音让客人听见,他用手将米从缸底一点点的撸起来,放在淘箩里,因米太少,又怕坐在在外面的客人看见,他将淘箩放在头顶上穿越而过,到外面煮饭,讲得十分生动传人。他是一个很会说故事的人,也因着说故事的本领,使他牢狱生活少吃了不少苦头,他没有受囚犯们的折磨,他给那些囚犯说故事、讲小说打发囚犯们漫漫的刑期。
无论环境如何,虞夫的心境总是充满了美,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而这种对美的追求与自由的向往,使他必然成为专制社会的反叛者。虞夫作为个人的性格,有江南男人的柔弱的一面,但柔弱之中有一种死不“倒担”的特质。“不倒担”在杭州方言中有,“不买账”的意思。共产党与他弄上了,他就跟共产党没完没了,哪怕共产党把他打爬在地一百次,一千次,他会一百次,一千次地站起来说: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好了。他的这种性格也象西湖边上的垂柳,在微风细雨中,他陪着你絮絮细语中极显柔情,当暴风雨袭来,你疯他也狂,十二级台风吹不断他的柔枝。这样一种性格使他付出了几近一生的监禁与牢狱生活。作为“民主墙”的一个活跃份子他一直被监视居住,“六四”镇压后因传播BBC的消息,又被 关押了一段时间,在我去国离乡的二十年里,九九年因组建民主党被 判七年,零六年出狱,仍然遭到国保的骚扰,与家人刚刚开始的团聚仍无法正常生活 。其儿因不胜家庭被骚扰,顶撞警察被警方殴打,虞夫因爱子心切推拉了一下警察,被诬陷为袭警,又以妨碍公务罪判处二年。现在又仅仅在茉莉花革命中,写了首诗而遭逮捕,不知又将坐牢到何年。
他的“是时候了”一詩是这样写道:
“是時候了,中國人!
是時候了
中國是大家的
選擇是自己的
是時候用自己選擇未來的中國”。
为民主自由穷经皓首大半辈子的虞夫,对社会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有敏锐的感觉。非洲民主革命的成功,鼓舞人心,中国茉莉花革命人心所向,“是时候了!”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诗文。然而仅仅是这样一段心的诗文,成为中共逮捕他的理由,以思想与文字入罪,当政者的穷凶极恶与毛泽东时代的白色恐怖已经相差无几了。几经牢狱的虞夫,他心里非常清楚明白,作为“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人,他的出狱只不过是一个较长的“放风”,他随时有可能再进监狱。他出狱后与友人说:我的牙刷毛巾是准备好的,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走。他从狱中出来的光头,依然如故,那光着的脑壳仿佛是在告诉人们,无伦在狱中还是狱外,我都是一个囚徒,在共产党手里,我这辈子就铁定当囚徒了。我知道虞夫在被带走的那一刻,必定是坦荡、从容的。长期的牢狱磨难,他已修炼成一个金刚战士。林昭这位中共暴政下的自由女神在狱中写下了“普罗米修士受难的一日”:
佝曲的鹰爪插透了手臂,
紧叩的牙齿咬穿了嘴唇,
但受难者像岩石般静默,
听不到一声叹息或呻吟。
镣铐的边缘割碎了皮肉,
岩石的锋棱磨烂了骨筋,
大地上形成了锈色的?底,
勾下了受难者巍然的身影。
这是林昭为自己也为所有中共暴政反叛受难者,用血与生命写下的诗篇,而虞夫正是这样一位反叛受难者。他用追求自由的不屈意志,以殉道者的形象,成为黑暗社会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士。杭州这个志士仁人、革命者辈出的江南名城,因为有了你和与你一起的杭州的民主党人,将不辱与我们的时代。终有一天,在中共暴政的废墟上将写下你们的名字与事迹。
(2011/04/17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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